在上月月底将最后一个集装箱的货物发出之后，顾先生基本上处于赋闲状态。
仙居的顾先生经营着一家工艺品厂，年度订单做完后工人放假，厂房里空荡荡的，他的心情也空荡荡的，从事这一行业近20年，他觉得路却越走越窄了。
“我们生产的是木制汽车模型，需要工人有木工基础，但现在年轻人很少愿意去学木工，而原先工人不少又流失去从事收入更高的装修行业去了！”
仙居县被称为“中国工艺礼品之都”，从业人员有4万人。顾先生的焦虑也是整个行业的集体焦虑——劳动力成本增加，外贸市场萎缩，未来的路怎么走？
商报记者 沈海洲/文
朱灵超/摄
两头在外，赚取的是微薄的加工费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球产业转移中，仙居的工艺品行业蓬勃发展，形成了木制、铁制、布制、蜡制、竹制等16个大门类、上万个品种的产业集群，产品销售到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全国乃至世界工艺礼品行业都有一席之地。
但近年来，受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以及人民币升值、货币政策等因素影响，外贸形势日渐严峻，同时又因为劳动力密集型产业本身的劣势，原先“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仙居工艺品企业普遍遇到了发展的瓶颈。
仙居的工艺品行业主要做外贸，“代工”（OEM）是大部分工艺品企业的经营方式。
仙居灵巧工艺品厂（化名）主要生产出口美国的布艺玩具，它的订单由上海的一家外贸公司提供，灵巧工艺品厂要做的只是根据设计图稿组织生产、按合同约定时间交货。仙居生产的布艺玩具漂洋过海到了美国之后，在梅西百货的售价为20多美元，但制造企业赚到的钱只有0.2美元,而且“布艺玩具基本上靠手工制作，近年来工人工资越来越高，这点微薄的利润也保不住了”。
灵巧工艺品厂体现的是代工企业典型的“两头在外”特征：技术在外，市场在外，只有生产在内。而在产业价值链的微笑曲线中，一头是研发、设计，另一头是销售、服务，中间是加工生产。处在两头的产业利润率在20％至25％之间，而处在中间的加工生产的利润不到5％。
“接不到订单要愁，接到订单也要愁。”一家工艺品厂的老板这样叹息。
转型升级，向产业链高端延伸
外部环境的变化，倒逼仙居的工艺品产业“进化”。
仙居奋达工艺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生产木制相框的企业，在木制平板相框这一细分市场，“奋达”做到了世界领先，家庭装修中的照片墙、婚纱摄影是“奋达”相框最主要的两个去向，在家装、婚庆这两个大产业中，甘心当配角，“奋达”将一年的产值稳稳地做到1个亿。
该公司老总方伟义说：“原先我们定位是工艺品，这肯定就是一个小众的市场，现在我们将产品定位成装饰类的消费品，市场一下子广阔起来了。”
记者发现，在仙居凡是上规模的工艺礼品企业几乎都已转产到更加广阔的日用消费品市场。例如，原名为仙居竹木工艺品厂的竺梅集团生产的健康枕将产品拓展到了家纺市场；前身是仙居华立工艺厂的“味老大”，现在专注竹制厨房家居用品，菜板、筷子、小家具早已飞入世界各大超市；浙江煜华车饰有限公司生产汽车坐垫、脚垫、椅套、方向盘套等产品，背靠着的是蓬勃兴起的汽车用品市场。
在此同时，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仙居工艺礼品企业也更加注重改进工艺流程来“一点一滴降成本”，例如奋达工艺有限公司将喷涂车间人工作业改造成了自动流水线，产品质量有了保证外，工人数量和劳动强度都降低了，效益也随之提高。
“品牌”和“研发”这两个工艺礼品产业的短板，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企业所重视。
——竺梅、味老大两个品牌获得“中国驰名商标”；竺梅集团“爱枕坊”共推出“芙贝尔”、“爱维诺”、“福寿宝”三个品牌，分别占据了儿童、成年、老年三块细分市场；“奋达”为了开拓国内市场专门申报了“忆美阁”商标；煜华车饰除了煜华商标外，还取得美国梦工厂“功夫熊猫”的商标使用权。
——竺梅集团的天然竹炭健康枕与中药保健枕，拥有60多项专利；煜华车饰纳米材料多层复合车用脚垫等产品拥有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有了核心技术之后，产品附加值提高了，产品定价、议价的话语权更强了。
试水电商
开辟国内市场蓝海
仙居的工艺品订单基本上都是外贸，现在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充分利用电子商务、义乌小商品市场积极开拓国内市场，订单来源更加多元化了。
仙居下各镇的黄梁陈村就是一个销售仙居工艺品的“淘宝村”，全村1000多户，约200户在淘宝上开店卖工艺品和小家具，年交易额达到3亿多元。
亲亲田园旗舰店是一家网上销售仙居制造小家具的天猫旺铺，在它的页面上，一款标价为78元的“韩式碎花海绵梳妆凳”累计销量达到了8461件，仅2014年双11一天，销售额突破100万元。
“亲亲田园旗舰店”的创办者陈江峰自己就经营着一家工艺品厂，两年前，他想将自家的产品放在网上销售，但考虑到产品品种太单一，于是就联合了5家生产同类产品的仙居同行，合伙在天猫上开店。
集合了5家厂的产品资源，亲亲田园旗舰店的产品线颇为壮观，涵盖了架、柜、凳椅、梳妆台、桌几各个门类。由于过去做外贸全都是“贴牌”生产，而天猫销售必须要求有品牌，于是这5家原先只知道埋头做订单的企业，首次有了注册品牌“亲亲田园”。
陈江峰说，做外贸与做电商相比，从利润上看，电商单件商品价格略高，但营销成本也高，平摊下来两者是差不多的，但做电商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是弥补了外贸订单的萎缩，东边不亮西边亮；二是修复了外贸订单淡季时的产能空放。”
据介绍，做外贸订单有很强的季节性，忙的时候日夜加班，订单完成后，企业又面临熟练工人流失的困境，而细水长流的国内市场无疑起到了填平这种大起大落的作用。
位于仙居下各的禾昌工艺厂是在亲亲田园旗舰店上抱团做电商的5家企业之一，目前，它的内销比例达到了50%，这在行业内总被同行津津乐道。
